揭秘撒切尔夫人不做首相的晚年余晖生活
在短期内,她能做的主要事情就是广泛旅行,不仅让梅杰省了不少心,又让她得以享受到世界各地崇拜者的奉承。作为一位世界级超级明星,她的名声比默默无闻的继任者要响亮太多,不管走到哪里,都受到人们的热情接待。1991年,她5次访问美国--2月去加州参加了罗纳德·里根的诞辰80周年庆典,还到洛杉矶北面的西米谷市视察了建设中的里根图书馆;3月在白宫的豪华庆典上领取了布什总统颁发的国会自由奖章,之后又去了得克萨斯州的达拉斯和加利福尼亚的橘子郡,在共和党重镇首次做有酬演讲;6月,她去纽约和芝加哥做了两场关于世界事务的重要演讲;到了9月和11月,又分别进行更多的巡回演讲。较之以往,美国越发变成了她的精神家园。波斯湾战争期间及结束之后,她仍在华盛顿有一席之地;尽管这一地位也只是能让她常常与副总统丹·奎尔共进早餐,而不是与总统会面。5月,她去了南非,补偿自己做首相时从未能够成行的访问;在那里,她一方面受到了德克勒克总统的盛情款待,另一方面又遭到非洲国民大会的抵制。后来她又奔赴俄罗斯,与戈尔巴乔夫和鲍里斯·叶利钦进行了会晤,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的街头被蜂拥的人群包围。9月,她忽然对日本产生了极大的兴致,又在中国得到了红地毯式的高级接待(盖过了梅杰不久后访华时的风头)。10月,她作为女英雄在波兰受到人群的欢呼喝彩。11月,她重返科威特"激荡着活力",受到科威特人民的热烈欢迎,她被视为科威特的解放者。
不论走到哪里,她都热心于当地政治,丝毫不感到拘谨。在南非,她敦促曼德拉和布特莱齐酋长进行对话,甚至暗示说,她愿意居中调停,让双方和解。到了俄罗斯,她对四面楚歌的朋友戈尔巴乔夫给予强烈支持,催促莫斯科大学学生对改革保持信心;与此同时,她又坚定地支持波罗的海各共和国要求独立的权利(当时英国政府并不持这种立场)。三个月后,戈尔巴乔夫在共产主义强硬派发动的政变中被临时罢免,西方元首在表态前静观其变,而撒切尔夫人首当其冲,极力主张苏联人民走上街头进行抗议。她公开支持藏在俄罗斯议会大楼里的鲍里斯·叶利钦采取的抵抗行动,甚至还设法给他打了25分钟的电话,表示对他的鼓励与支持。波兰的后共产主义政府一直在大幅削减补贴和公共服务,同样,她一到华沙,就"毫不回避地涉入波兰大选的竞选活动,赞赏饱受非议的金融部长,抨击左翼政党"。现在整个世界都成了她的选区:或者,她习惯性地使用皇家专用的第一人称复数发表评论,"我们如今在全球范围内运作。"
然而,她未能将自己完全限制在世界政治舞台上。她感受最强烈的问题必然影响到了国内政治。任何针对政府立场的批评,如在伊拉克、南斯拉夫解体,尤其在欧洲问题上对政府的批评,不可避免地成了对继任者梅杰缺乏判断力、缺少经验、犹豫不决的批评。至少她不能抱怨解放科威特的战争行动。2月28日,在下院首次介入中,她就战争胜利结束对梅杰仅仅表示祝贺,并接受了梅杰对她上年8月采取的坚定立场所表达的赞赏。她仍然没有批评盟军未能推翻萨达姆政权,但她明确指出伊拉克问题并未解决,还忧心忡忡地警告说"和平的胜利比战争的胜利需要更长的时间"。然而,几周之后,她要求政府派部队保护从北伊拉克萨达姆政权中逃出的库尔德人民。实际上,梅杰正在制定一项计划,为库尔德人建立"安全区",并能得到法国、德国以及最终美国的支持;因此,在这个时候,他有能力削弱她的干预行为。然而,并非每次都能如此简单。
在南斯拉夫解体的问题上,撒切尔夫早在1991年秋就表达了明确而大胆的观点。随着该地区极为复杂的种族冲突的逐步升级,她的这一举动使自己与英国政府之间在后来几年里产生了严重的矛盾。当塞尔维亚人希望借助军事力量维持他们在前联邦的统治地位时,她大胆地支持了各共和国脱离联邦、寻求独立的权利--从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到波黑。在一定程度上,她把南斯拉夫争端看作是民族自决问题之一,与她抵制布鲁塞尔的联邦政府要求遥相呼应。与此同时,南斯拉夫问题也是民主与共产主义之间持续战争中一条新战线。
然而,梅杰与赫德决心防止英国或北约陷入巴尔干内战,主张不干预政策,对交战各方实行武器禁运。尽管塞尔维亚人罪行滔天,梅杰和赫德却严格执行这一政策。接下来的几年里,撒切尔夫人好战的反共主义却与全世界人道主义的良知不谋而合,要求对塞尔维亚人采取行动,并徒劳地抨击英国政府谨慎的实用主义政策。当然,的确是英国政府带头阻止了北约、欧盟及联合国对巴尔干内战直接进行干预。
其实,撒切尔夫人本人之所以毫不妥协地反对其继任者,问题并不在巴尔干上,而是不可避免地出现在欧洲问题上。从布鲁日演讲开始,她对于欧洲的态度一直非常强硬,然而,只要依然位居首相,需要为英国讨价还价,达成最划算的交易,她就不得不抑制心里对欧洲愈来愈强烈的反感情绪。一旦离开了唐宁街10号,这种抑制作用顿然消失。现在她可以自由自在地跟着直觉走,批评梅杰与赫德达成的交易。她批评起来毫无顾忌,也从未设身处地替梅杰考虑过这番批评会带来怎样大的压力。恰恰相反,她义无反顾地带领着保守党里的一小簇人,激烈反对以任何形式推进欧洲一体化。这种做法把保守党未来7年的重心从开明地支持欧洲联盟的立场,推到了强烈怀疑欧盟、甚至恐惧欧盟的立场上。她带头反对推进与欧盟一体化,不仅削弱了梅杰将英国变成"欧洲中心"的模糊抱负,同时在更大的范围内削弱了他的权威,点燃了保守党的内战。这场内战不但在短时间内摧毁了梅杰政府,还破坏了保守党未来作为执政党的信誉。这是她对1990年11月的复仇。
显然,只要撒切尔夫人留在下院,无论何时她选择发言,她都会占据主导地位。因此,当她宣布下次大选时退出下院时,梅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到底留在下院,还是去上院,她一直犹豫。尽管并非一位伟大的议会活动家,她非常清楚自己必须在下院或是上院保留一席之地。她的一些支持者敦促她留在下院,其主要作用就是使政府一直保持胜任状态;同时,未来出现危机时,她也有可能重新出山。到了3月末,她仍旧举棋不定。最终,她明确地排除了重返权力中心的可能,做出了更能自由表达自己想法的选择。
尽管她对梅杰失去信心,她仍然希望保守党赢得即将到来的选举。12月12日,梅杰夫妇和内阁大部分成员去克拉利奇出席撒切尔夫妇结婚四十周年纪念日庆典,表面的友好关系重新得到恢复。1992年的前几个月,她专注于回忆录写作,只访问过美国两次,访问期间也尽可能地不说任何引起争议的事情。
梅杰决定在4月9日举行大选。梅杰赞赏撒切尔夫人的克制,无疑希望这份克制可以保持到大选之日。他送了撒切尔夫人二十四枝粉色玫瑰。然而,她丝毫未被打动。"一束鲜花可不能弥补280亿英镑的财政赤字,伍德罗",她抱怨说。但是,在那段时间里,她还是紧咬牙关,保持缄默,3月17日当时在梅杰手下工作的安德鲁·特恩布尔(这是服务于梅杰)竟然对怀亚特说:"她的表现是绝对一流的……超出了我们的希望。她真是棒极了。"